第199章 第七种羞耻(2)(第2/3页)

后世的空气要清新些,雾气没有那么浓重,马路上的是汽车而非马车,众人的装束有所不同,大大小小的细节均有差异,然而,两个伦敦之间的气氛是一脉相承的,仿佛一个人的少年与青年,相似远远多于不似。

康斯坦丁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烟盒,然后放下手——接下来的见面似乎还没有严肃到令他这么个见识过地狱和魔鬼的人也严阵以待的地步,可是,对于人类中毋庸置疑的智者,他多少也还怀抱着一些尊敬之心。

遇见那混蛋确实给了他不少改变。

至少他学会了真正的敬畏。

在绝对的存在面前,不论那种绝对是力量还是智慧,确实有些东西是容不得欺骗的。

康斯坦丁敲响了并不存在的221B的大门。

几乎立刻,门开了,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毫无呛人的臭味,只有缕缕醇香,仿佛兜头一盆凉水般使人精神一振,与之同时,莫大的幸福感无端地弥漫了全身,正如病痛之人突然甩脱了累赘的躯体一般——咬着烟斗的男人眯着眼睛将他打量了一遍,让过身体,自顾自地走向室内。

康斯坦丁:“……福尔摩斯先生?”

“房租就放在郝德森太太的房间门口,我和华生没有忌口,我办案的时候不吃东西。”歇洛克嘟哝着说,“既然你是赫德森太太的远房亲戚,相比你对现状有所了解,劳烦自便。”

说话间他已经消失在门后,留下康斯坦丁一个人站在门口无语:还以为能亲身经历一遍这位大侦探的推理,没想到他这么,嗯,不拘一格?

不对,这位大侦探的作风本来就挺不拘一格的。

在过来前为了增进了解,康斯坦丁火速通读了华生写下的全部作品,关于案件的部分倒是忽视大半,主打一个从字里行间各种细节了解福尔摩斯先生的性情。从书中得到的答案可谓是颠覆性的,福尔摩斯先生的道德感还挺扑朔迷离,对那些在他眼里的小案件——往往有不少是涉及人命的——大侦探懒于理会,但在碰到某些有趣的谜题时,这位几乎有点“性冷淡”色彩的歇洛克先生,竟然会为了套取情报向女仆求婚。

……所以歇洛克肯定是诱惑对方了吧?!至少也调了调情吧??不然求婚这个手段怎么可能生效?

那位女仆究竟是否答应了求婚,这件事的结局究竟是什么,两百年后依然是个秘密。

华生也真是好脾气,居然在听到这件事后并无反应,还一本正经地在传记里写下来了。不过换个角度想,也未尝不是一种跨越了时间与生死的小小不满,以至于他没有心大宽容到能无视这件事,终究是记录了,可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因此不肯再多写哪怕一笔。

这就是伊薇陶醉地说“嗑到了”的时候产生的心态么,居然还真是挺——妙不可言。

但任何人嗑到福尔摩斯和华生都实属正常,嗑到他和亚度尼斯,这品味暂且不谈,精神状态属实堪忧。应当去看看心理医生,备注,除了亚度尼斯之外的任何一位。

康斯坦丁也不把自己当外人,221B完美地保留了状态,不论是两百年前还是两百年后都毫无变化,他熟练地进了厨房,从外表和柜子一模一样的冰箱里取出甜点,给自己泡了一壶茶,端到客厅享用。

福尔摩斯的面前竖着一张报纸,挡住了他的整个上半身。康斯坦丁能感觉到大侦探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他身上,悠哉地抽了本书出来翻看。

那是个剪报册。详细地贴着和开膛手杰克有关的每一份报纸,各种嫌疑人的走访过程,整个伦敦市的地图和作案地点,不少建筑都标注了重点符号。杂乱的笔记散落在页面上,康斯坦丁匆匆翻了一遍,哼了一声。

“有何见解?”福尔摩斯说话了。

康斯坦丁思考了一下要不要说谎,然后决定去他妈的,这可是和亚度尼斯同住过的福尔摩斯,不如直说:“不是人类干的。不是恶魔干的。看着像邪教徒的手法。”

福尔摩斯放下报纸,嘴唇抽搐了一下,似乎是一个微笑,又似乎是一个苦笑。“欢迎来到伦敦。”他说,“我想这是个你熟悉也不熟悉的伦敦。我该怎么称呼你,这位先生?”

“康斯坦丁。约翰·康斯坦丁。”

“很好。歇洛克·福尔摩斯,正如你所知。鉴于你近段时间会住在这里,我们会有不少合作的机会。”

“我不能说我期待那个……也不能说我完全没有料到。”康斯坦丁微妙地说。

十九世纪的伦敦,恐怕比起后世来说更加诡谲吧。这个遍布着穷困、乞儿和权贵的时代,蒙昧痴愚,每一条街道都如下水道一般可怖恶臭。

“我可以在非人类的事情上帮点忙。别的就别指望我了,我可不想在真正的大侦探面前自曝其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