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第六种羞耻(11)(第4/4页)

他注意到拉斐尔的睫毛在思索时缓慢地颤抖,偶尔噬咬笔头和上唇。紧张时拉斐尔的鼻梁顶部会轻微出汗,然而脸颊的其他部位依然干燥。以及,在所有的姿态中,拉斐尔微微垂首的斜侧脸是最动人的,那既能彰显他柔美得近似孩童的颊边轮廓、明净的额头与嘟起的唇珠,又展示出他利索的下颔线条、悬挺的鼻梁与清晰的喉结。

简而言之,拉斐尔是一件杰作。

哪怕他自己的肖像画也无法描绘他本人的神采。

不,那自称为桑西的画作比活着的拉斐尔本身更美,然而它确实缺少拉斐尔的某种神采。是爱吗?是桑西源源不断的爱让他们如此不同吗?话又说回来,桑西的爱是……永恒的。正因永恒才如此好懂,它的存在就意味着爱的存在。它的爱指向他的核心,他们的核心;桑西所爱的并不是爱丽丝、玛格丽塔亦或者任何名字,它爱的是他本身。那团浑浊的迷雾,那个将生未生却永不诞生的孩子。

拉斐尔突然从笔下醒悟过来。他抬起头,朝他露出踌躇的微笑,询问道:“抱歉,这样一直站着无聊了吗?也许我们可以……聊点什么?”

他的情感犹如微皱的水面,变化着,发展着,总有一天会静静地平息。爱也会消失,恨也会消失,反正承载着所有的肉体都会消失,既然总会消失,又为何要曾经存在?

正因如此,他才如此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