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第7/7页)

三老爷颓然坐在国公爷膝下,目光空洞,语气却坚定,“我生是王家人,死是王家鬼。”

长公主无话可说,她又看向四老爷。

四老爷哭得最凶,看了看露出喜色的长兄,与面冷如霜的三兄,迟疑了片刻,还是拂了眼泪正色道,“儿子也是王家人。”

也不知是国公爷那番话震撼了他,还是王家数百年的风骨蕴染了他,四老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是王家人,他以身为王家人而自豪。

长公主脸色并无明显变化,“那便如此,至于这府邸…”她目光淡然扫过门庭外的一草一木,最后垂目,“一切复原。”

原先长公主府与王国公府比邻而居,后来先皇后下令拆除了那道围墙,如今不过是重新筑起罢了。

该他的都还给他。

长公主欲出门时,王书淮忽然叫住了她,

“殿下,还有一事,淮想请教殿下。”

长公主回过身来,这回眼神已十分平静,“何事?”

王书淮问道,“先祖母之死,可与先皇后有关?”

长公主微愣,一时竟然想不起那个人来,思绪在纷乱的脑海翻腾片刻,她慢声道,

“你祖母于锦泰五年七月去世,我亡夫在同年九月初二伏法,我母后是在段家出事后才萌生让我与你祖父结亲的想法,你祖母当是病故,并非我母亲赐死,王书淮,本宫或许心狠手辣,或许冷血无情,却从不屑行下三滥的伎俩。”

“更不会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扔下这话,长公主搭着朝云的手臂,大步离开。

当年王家与长公主结亲,朝中猜测纷纭,说什么的都有,联想那位先皇后的手段,有人猜测王老夫人为她赐死也不奇怪。

二老爷王寿犹然不信,扑腾在国公爷膝下问,

“父亲,果真如此?”

这是他多年来的一块心病。

国公爷目色苍茫看着那道远去的身影,哑声道,

“为父即便自绝,也不可能看着你母亲为人所害。”

二老爷彻底释然。

是夜,长公主遣人送来和离书,国公爷拿到和离书后,蹒跚迈进小祠堂,麻木地将先妻的牌位从偏室挪回正堂,随后独自一人坐在祠堂的台矶处。

他自幼承祖训,视天下为己任,年少时身上始终驻着一泓清晖,似月色似日芒,风拂不去,雨淋不褪,亡妻临终前骨瘦如柴的手拉着他不停质问,质问在他眼里什么重要,长公主亦曾笑问他,他心里除了家族责任,除了士大夫之使命,还有什么。

或许曾有豪情万丈,或许还有壮志未酬,

或许只剩一腔大浪淘沙后留下的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