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第4/4页)

与此同时——

姜婳望着他的眼眸轻声说道:“谢欲晚,让我帮你上药好不好?”

谢欲晚同她对视了许久,最后垂下眸:“......好。”

姜婳心中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随后她就听见青年淡声说道:“药在前面第三个盒子中。”

姜婳起身去拿。

就在这时,外面陡然下起了雨,她一瞬间望向了窗外,发现那颗梨树还在簌簌落着花,一直一直落着。

盒子恰好在窗边,她走近的时候,发现窗沿都是被雨沾湿的花瓣。

一片一片,沉重地趴在窗户上。

她眸停了一瞬,随后在外面看见了更多这样的花瓣。

突然她就想起了隔院之中被莫怀一盆一盆抱进去的花,他们离开了江南,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将花抱出来了。

太大的雨花会死,没有阳光花也会枯萎吧。

一边想着,她一边从盒子中拿出了纱布和药粉。

从始至终,青年一直在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外面的雨滴滴答答下着——

少女不再看那些花,拿着纱布和药粉向青年走去。其实......有些忐忑。她一边觉得自己昨日应该没有看错,一边又想不出原因。

青年坐在榻边。

她上前,忐忑地掀开青年的衣衫。

像是揭开一个隐存的疑虑。

为什么只是一个司礼,权倾朝野的权臣在牢中便会被如此对待,无论是天子、太子、三皇子还是五皇子,她想不到任何一方势力会如此愚笨地站在谢欲晚的对立面。

还是用刑罚如此侮辱人的方式。

斩草便要除根。

这世间谁能将谢欲晚斩草除根。

上一世什么都不知,谢欲晚都能平步青云,权倾朝野。这一世他拥有上一世十年的先知,如何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司礼便入了牢狱。

即便这中间有天子的设计和权衡,但是......其实还是很奇怪。

褪去那些担忧,她有时便有些一无所知的茫然。

很多事情他都没有告诉她,她其实是知道的。

青年的衣裳如墨一般染在她手间,她微微躬下身,能够感受到青年清浅的鼻息。

她的心跳的莫名其妙地快,她不知是因为此时过于亲密还是因为即将知道的‘真相’,她甚至有些忐忑。

她抬眸望向他时,发现他亦看着她。

像是窗沿上被雨压沉了身体的花瓣。

雨声滴答传入她耳中——

有那么一瞬间,姜婳想,算了吧,无论事情究竟如何,要不就算了吧。

就在那一瞬间,青年垂下了眸。姜婳望着手边的纱布和药粉,手颤了一瞬。

外面的风徐徐涌进来——

少女纤细的手指解开最后一道暗扣,青年的身体浮现在她面前。

满是纱布......

满是血.......

姜婳的眸一瞬间红了,适才繁复的心思全都不见了。她手陡然松开,红着眸望向面色平淡的青年:“你不是、不是说已经好了吗?”

被安神香遮掩的血腥味涌入她的鼻腔。

她手颤抖着牵住青年的衣袖:“谢欲晚,你不是说已经好了吗?”

谢欲晚望着她,轻声道:“我骗人了。”

姜婳无心听这些自白,她的手颤抖着,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下手。她满目望去,全是血,绷带之外流露出来的伤口,狰狞地翻着皮肉。

她强忍着心中情绪,褪下了青年的衣袍。

满目的红。

她手指尖颤抖地解开绷带,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映入她眼中,或深或浅,有些结了疤,有些是裂开的皮肉。

青年的声音很淡:“姜婳,很丑。”

她忙摇摇头,一瞬间手无所适从,她不知道是这样。这些年他如寻常人一般,她以为就算有,也不会这么严重的。

可......

满目全是伤口,有些翻着皮肉,像是白玉上面一道道裂痕。

“会疼、会疼吗?”她小心地问着,手有些无措地将解下来的绷带放到一旁。

一时间,什么脸红、心跳都没有,她只能看见面前大小不一、形状不一的伤口。她不远处的绷带上泛着深深浅浅的红。

而在她的面前,她的玉。

正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