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无所谓(第2/2页)

在楼下传来巨大的声响时,苏芸叫住陈正,冲他摇头。

“砸一会儿就消停了。”

白厘的怒吼和哭喊不断从楼下传来。

陈正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尖深深抠进掌心。

他站着没动,脸色沉郁得可怕。

“要么一年半载地不回家,一回来就吵,离婚前那段时间天天和先生吵,对着渺渺也是各种看不顺眼。”苏芸叹了口气,“我们家这个小姑娘小时候可爱笑了,又甜又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地连话都不愿说。有时她妈妈回来,她就故意躲出去,因为跳舞的事,这些年母女俩的关系闹得越来越僵。”

苏芸还说了很多纪渺小时候因为跳舞和家里闹翻的事,外界对纪渺不好的风评,大都是从她夜不归宿开始传起的。

陈正静静地听着,目光环顾眼前的卧室。

房间里没有任何一样和舞蹈有关的东西,就连舞蹈服,舞蹈鞋她都从没带进过自己的卧室。

她的厌恶一直表现得很明显,只是没人在乎罢了。

所以她才会做出那些极端又疯狂的举动。

因为她想要被看到,被在乎。

白厘离开后,纪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任何动静。

陈正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换药的东西。

他走到书桌前,视线扫过台面。

桌上凌乱地丢弃着几张揉成团的卷子,简易书架上的东西倒了一大半。

他没说话,坐在旁边沙发上,把纪渺的腿小心翼翼地搁在自己腿上。

换过几次药后,陈正换药的手法已经很熟练,今天医生还夸赞,要不是家里照顾得好,伤口没法恢复这么快。

只是今天陈正换完药,没放开纪渺的腿,依然抱在怀里。

时间久了,纪渺觉察出异样,动了一下腿想收回,却被陈正强势地摁了回去。

虽然他避开了伤口,也没弄疼自己,但纪渺下意识对他们现在的样子感到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就在纪渺忍不住质问时,陈正没头没脑了说了句,“半年时间,够了。”

纪渺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话中意思。

半年时间够她努力考上想要的大学了。

但刚才白厘的那些狠话早已磨光了她本就不多的希望。

她苦笑道:“就算我能考上大学,非常好的大学,她也有办法逼我。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无论我怎么反抗都没用。”

“你问过我,有没有被逼着做过什么,”陈正没什么表情地说,“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做我不喜欢的事。”

“我不明白,你那么优秀,为什么……”

“你不优秀吗?”手指轻柔地抚过她受伤的脚踝,陈正冷漠地说,“但再优秀,在他们眼里都是不够的。除此之外,我们也不应该有除了他们期望之外的其他幻想,只能按部就班,遵循他们规划的路线走下去。”

“他们给你规划的路线是什么?”

陈正轻声说:“不重要了。”

“那你现在还在被逼着做不喜欢的事吗?”

陈正把纪渺的裤管卷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脚放回原位。

他站起身,把揉成团的卷子一张张铺开,再将桌上凌乱的东西一样样收好。

纪渺盯着他的动作,心里始终被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占据着。

“陈正,”她突然抓住他的手,“你逃离那些桎梏了吗?”

因为她感同身受,所以急于知道答案。

陈正停下动作,视线半垂,落在两人相触的肌肤上,纤长的羽翼在他眼睑处投下片灰青色阴影。

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从手指间散发出来,冲淡了他身上的薄荷味。

纪渺突然意识到,现在自己面前的陈正,就是他不为人知的另一半。

她心里一惊,想要收回手,却被陈正先一步抓在手里。

他用的力道不大,但已足够制约住她。

仔细看,纪渺的手腕上有一圈很淡的指印,是白厘生气时在她手腕上抓出来的印记。因为不疼,连纪渺自己都没发现。

幽暗晦涩的目光停留在红色指印上,陈正的脸色比说起自己被逼做不喜欢的事时更暗沉。

“无所谓,”他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全身更是散发着冷意,唯有指腹轻捻在她手腕上的那一点热度,“我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