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一】(第2/3页)

也许是想人生最后的几年,守着自己的财富过。

究竟为何,无人知道,人都已经死了,想问也问不到了。

景元帝将案卷一放:“人既死了,容他停灵。让太子拟定罪状,该怎么定就怎么定。”

“是。”严墉躬身应承,这就是想瞧瞧太子这差办得如何。

景元帝容许宋家停灵,但到宋家致祭的人寥寥无几。

裴观一早换下官袍,一身素色衣裳往宋家去。

阿宝坐在车上,坐他下车时还替他整了整衣袍:“你去罢,我瞧着。”

“宋家人这样恨你,你为什么还非要来?”

裴观笑了:“一定要来,只有我来上过香,旁人才敢来致祭。”

阿宝明白了,就看裴观掀帘下车,到了宋府门前,自有青书上前自报家门,说明裴观是来拜祭的。

宋述礼的长孙在门上迎客,一早开了府门,却……无人来祭。

好容易来了马车,车上下来年青男子,一看装束就是来吊孝的,等走进几步,可报出姓名,竟是宋家的仇人。

“你!”宋述礼的长孙也不过比裴观大几岁,眼见裴观敢来,胸膛起伏,双拳紧握。

阿宝掀开车帘一角,生怕裴观被人一拳头砸在面门上,指尖紧紧攒住了车帘,可那披麻戴孝的年轻人最终还是退了一步,请裴观进去。

宋家子弟都守在灵前,灵堂上白花白幡香烛纸马,一应俱全。

这是太子特意吩咐过的,可依旧无人来祭。

裴观被十数双眼睛盯着,背对着他们下拜上香,身后不知是谁啐了他一口。裴观身子板直,并未回头,上完了香,又依礼退出来。

裴观上车之后,阿宝左右看他,见他无恙,这才松气。

“我就怕他们关门打……打你。”

“孩子话。”裴观知道她原来要说的是什么,伸出手指弹在她额头上。

阿宝捂住了额角,裴观笑说:“回去罢,路上给你买松仁油酥吃好不好?”阿宝还要去大房点卯办冬至大祭的事,能陪他出来,已经是偷闲了。

裴观隔帘对陈长胜道:“往土地庙绕一圈再回。”

阿宝捧着松仁油酥吃着,她已经明白他为何要来,可他顶着骂名来,也依旧顶着骂名回去。

背后必要被人说他兔死狐悲,这会上门来烧香可不显得假惺惺。

“他是犯了罪,但他也执教几十年,该有学生来拜祭他。旁人说什么,与我何干。”裴观托起袖子替阿宝接油酥屑,怕油酥太松脆,油渍沾到她衣服上。

阿宝将咬过一口油酥递到裴观嘴边:“你也吃。”

他虽有各种可样的毛病,可这些事上,让人敬佩。

裴观不明所以,就着阿宝的手咬了一口,果然香脆酥润,是个好饼。

裴观还给母亲妹妹都送去一份。

裴三夫人知道儿子带着儿媳妇出门去了,看他还知道送点心来:“倒知道卖乖。”

阿宝进了门就直往王氏那里去,王氏都快急得火上房了,瞧见她回来松了口气:“六弟妹,你可算回来了,咱们还有许多事要忙呢。”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裴观在留云山房里等不到阿宝,又去陪母亲用饭。

裴三夫人见儿子的样子就知道他为什么来的,眉头微抬:“阿宝忙着,就到我这里来蹭吃的了?”

“还请母亲赏儿子一口饭吃。”

“赏你!”裴三夫人佯作恼怒,下一句便是让小满小雪去厨房,要些裴观爱吃的菜来,一面吃,一面频频抬头看他。

看得裴观放下筷子:“母亲有什么要同我说?”

“倒也不是旁的事,阿宝也该挪进二门里来。”原来只当他除服之后还回国子监去执教,住在山脚倒也没什么,既调了职,往后就去宫中了,自然长住家里。

也自然要挪进二门来。

“这事我想过了,我想换个住处。”

“换个住处?”裴三夫人不解,那松风院是新修过的,为的便是两家结亲。

旁的不说,单只说那四面皆空的集锦格子用的是雕空玲珑木,与墙同宽,既是隔断又是装饰,上头的雕花那是几个木雕师傅,雕了整整一年才雕好的。

糊上五色纱,半边藏书,半边供盆景,摆文玩,销金嵌玉,光彩夺目。

费工又费银子,说换一个地方就换一个地方了?

裴观只好哄着母亲:“我就是觉得松风院那般装饰太过奢华了。”

裴三夫人一怔:“那你想住到哪儿去?”

“鱼乐榭,那地方清净。”那里是离二门最近的院落,他不想起争端,也不想阿宝是家中人眼里的异类。

“那地方怎么成,四面虽宽阔,冬日里极冷的。”

“只要屋子宽阔四面有景色,就好。”

裴三夫人蹙了眉头,可儿子大了,又刚升了官儿,往后这中路的院子,可不全是他的,他爱住在哪儿,可不就住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