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3/4页)

徐宗献正色:“走到今日这一步岂可心存侥幸?如今我用冯阁老的陈年旧事来暂时拖住她,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尽快妥善解决,不然等我再出手时,你莫来怪我心狠。”

李似修问:“冯阁老当年受伤真不是意外?”

徐宗献拿起木簪继续打磨:“京中哪来那么多意外,多数意外之下总藏着必然。”

李似修本想问个究竟,被他打断,“自从你去金陵,几年过去,是真不打算再喊我一声父亲了?”

李似修沉默了会儿:“那我必须先要知道,您需要的究竟是一个儿子,还是一颗帮您打入内阁的棋子?”

徐宗献听得想笑:“你不知道棋子我多的是,但这辈子只可能有你一个儿子?你是我的意外之喜,当初若不是得知你的存在,我早活不下去。”

李似修不曾说话。

从他懂事起就知道,身边的父亲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父亲被困于深宫。

印象中母亲总是红着眼睛劝他用功读书,往后才有机会救他父亲出牢笼。

他心疼生父的凄苦遭遇,自小便付出百倍的努力。

却没想到他父亲比他更努力,硬是将一条歧路给走成了坦途。

“那是从前。”李似修望着他,“但您早就变了,孩儿如今越来越看不懂您。”

从前父亲说为他铺路,助他入内阁,他十分庆幸。

因为不管旁人怎样贬低,在李似修心目中,他的父亲比这满朝文人都更有智慧和风骨。

认定父亲是想要借未来新帝之手,开创一个盛世。

李似修也一直以此为目标。

直到有一天,他一位叫做印卓的同科酒后失足落水丢了命,而印卓才是原本该被派去金陵之人。

李似修跑去质问父亲,反被痛骂一通。

他才明白过来,父亲口中的铺路竟然是这样的铺法。

也正是那一天,万念俱灰的李似修游荡到了玄影司的武道场,见到了痛哭流涕的冯嘉幼。

“你究竟何时才能收起你的天真,不再与我争论对与错?”徐宗献叹了口气,表情无奈得很,“对错从来不重要,无论你行得有多正,站得有多直,你出去喊一声,说你李似修是我徐宗献的亲生儿子,你去试试看。”

李似修不接他的话。

“何况当时我被你逼急了只是在说气话,我深知你的性子,岂会杀他来影响你我父子感情?”

徐宗献说完话将手中打磨好的木簪递过去,“带回去给你母亲。”

……

冯嘉幼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一路,醒来时已经在自家床上躺着了。

今晚乌云遮月,没有光亮透进来,床帷内黑黢黢的。

她伸手一摸,发现自己竟还穿着外穿的衣裳,估计谢揽是怕吵醒她,竟让她就这样睡下了。

而她嗅到枕边传来淡淡的皂角味道,不用去摸,也知道谢揽是沐浴更衣过后才睡下的。

也不知道回来多久了,冯嘉幼坐起身摸黑脱掉身上这套男装,找不到寝衣,只好光着躺下来。

淋过雨,总觉得身上有些黏黏腻腻。

不行,她还是得去清洗一下。

她才刚要坐起身,有些迷糊的谢揽侧身面朝她,一巴掌将她按下去:“睡都睡下了,明早上再洗,我又不嫌弃你。”

说完他才发现不对劲,他的手按的不是地方,而她好像什么也没穿。

稍愣片刻,谢揽的头脑瞬间清醒,将手收了回来。

以为冯嘉幼要趁机调侃他,却半响听不见声音,尴尬中他没话找话说:“那木盒子我放在书案上了,我研究好半天,真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盒子,没有任何的机关。”

依然没听见冯嘉幼回应。

“幼娘?”谢揽试着推她手臂,也没有反应。

他猛然想起上次她昏厥时的状况,立刻起身将她从被褥中捞起来晃了晃,连声地喊:“你是不是心口又不舒服了?”

摸完她的手又忙着摸脸,没有出冷汗,温度也很正常。

谢揽本打算将她放下,去将蜡烛点起来瞧瞧她的脸色,却忽然发觉她原本软的像面条的身体,又宛如被抛上岸的鱼,在他怀里扑腾了下。

她憋不住笑了。

谢揽这才知道遭她戏弄,泄了口气,又忍不住指责她:“这玩笑往后开不得,真的会被你吓到。回头你心病好了,该换我得了。”

“我不吓你,你敢这样抱我?”冯嘉幼此时正坐在他腿上,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生怕他将自己扔了。

谢揽先前只顾着担心,这会儿才感受到怀里滑不溜秋的触感。

因为没有光亮,不担心被冯嘉幼看到他露怯的表情,他倒是能够镇定:“先别闹了,你今天才受过惊吓。”

“所以才需要你来安慰啊。”冯嘉幼嫌弃坐的不舒服,蹭着他的腿挪了挪身子。

听见谢揽低声闷哼一声,她越发来了兴致,故意糗他,“我知道你懂得不多,没事儿,你躺着就好,我可以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