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5页)

就连谢揽自己,除了他和他爹,一族几十口人全部死在流放路上。

有件事他追问几年,他爹口风极紧,始终不肯说实话。他上京闯架格库,正是来翻家谱的。

谢揽离开北地之时,二师父尚未回去,赤鎏金出现在京城,莫非和他有关系?

二师父竟敢违背城规滥杀无辜?

“少主?”松烟见他站在垂花门下发愣,小跑过去,“听说冯嘉幼已经走了?确定走了吧?”

谢揽蓦地转身,朝府衙正门疾奔:“我得去找她!”

留下松烟站在垂花门下接着发愣。

……

“快点。”冯嘉幼趴在软垫上,心急如焚的催促车夫。

马车剧烈颠簸,珊瑚见她疼的面如白纸,劝道:“小姐,不急于一时。”

冯嘉幼不听:“再快点。”

上午那架马车被她吐了血,车夫又回冯府换了一架,同时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她母亲从城外的庵堂回来了。

应是听说她遭了麻烦,回来探望她的。

她抱怨:“为何挑了辆最慢的。”

府中单是马车就有十几架,装饰各不相同,全凭冯嘉幼出门时的心情。

冯家并无这般财力供她挥霍,家中产业绝大部分出自她母亲的十里红妆。

她外公是江淮排行前三的富商,膝下有一子一女。她母亲比她舅舅更善于钻营,原本打算找个入赘的郎君,陪着一起操持家业,奈何秦淮河畔与她父亲一见钟情,那双拨算盘的巧手,从此红袖添香。

清贵最厌铜臭,一名商户女竟妄想嫁给书香官宦人家的独子,爷爷岂会同意。

但父亲执意要娶,不行就去入赘。爷爷被逼的没法子,只得咬牙应下来。

谁也料想不到,她出生才半年,父亲从郊县忙完公务回来,再也没回来。

爷爷查了一辈子案,到死也没查出父亲的下落。

其实大家心中都明白,那几年世道乱得很,父亲早已不在人世,只不过寻不到尸骨,不愿承认罢了。

而母亲是最不愿承认的,丢下嗷嗷待哺的奶娃娃去了城外庵堂清修,为父亲祈福。

往常冯嘉幼想见她,也是要挑时候的。如今她回来探望自己,哪能不着急。

……

天色渐暗,马车迎着落日余晖一直驶入冯府的花厅门外,冯嘉幼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走进花厅。

一声欢快的“娘”欲要脱口而出,待瞧见母亲的神色,她转为小心翼翼:“娘?”

冯夫人江绘慈坐于客座,常年茹素的她过于清瘦,原本一张圆润的脸早已瘦脱了相,生气时更显凌厉:“跪下!”

冯嘉幼赶紧后退几步,躲在门框后面。

“夫人,小姐现在跪不得!”珊瑚替她下跪。

女管家也跟着劝:“夫人,小姐才遭了一场大罪,若有错,也等她养几天再说?”

花厅内外的其他侍女大气都不敢出。

江绘慈没有松口的意思,似乎冯嘉幼再不肯跪,她就会请家法。

冯嘉幼不服:“娘,女儿为何要跪?”

江绘慈指着她:“你可真厉害啊冯嘉幼,敢孤身前往玄影司门口认罪,未曾出阁,被判了杖刑,打了屁股,你还有脸问我为何要跪?”

冯嘉幼争辩:“若非如此,隋瑛姐弟俩吃得苦头更多。”

“隋思源吃了苦头,出来还是镇国公世子,隋瑛吃了苦头,往后照样嫁入王公贵族,你呢?”江绘慈气的微颤手指,“你知不知道,你受杖刑的事儿已经传开了?说你受不住杖刑晕过去,被那位新来的大理寺司直抱回了他的房间!”

冯嘉幼解释:“女儿是中了毒,当时情况危急……”

江绘慈打断:“还有传的更离谱的,说被几板子打到吐血,必定是除衣用的刑,说你是光溜溜被那位谢司直抱回他房间里去的!”

呵,冯嘉幼被气到发笑,不过才一下午的时候,满京城都知道了,这其中无人推波助澜她是不信的。

不知是裴砚昭干的,还是那几个素来与她不和的死丫头!

“清者自清。”冯嘉幼才不管。

“你清什么?你是没被打板子?还是没有当众被男人抱回房间里去?”江绘慈骂她,“不要和我说什么情况危急,你若在家中老实待着,不出去逞英雄,能给别人构陷你的机会?”

夜幕降临,廊下早已燃起灯笼,冯嘉幼眼底的光芒却在逐渐暗淡。

她想解释自己中毒和逞英雄无关,却料想母亲会说:若非你自己不检点,与沈时行私相授受,会遭人下毒?

母亲厉害得很,总有办法从她身上找出错误,非得让她相信自己遭遇的所有不幸,全是自作自受。

真可笑,她怎么会以为母亲是回来安慰她的?

自从去清修之后,从小到大不是都对她漠不关心的吗?

数一数,在此之前母亲一共从庵堂回来过两次。第一次是爷爷病逝,母亲作为儿媳回来操办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