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页)

她知道木杖落下了,却没有任何的痛感。

直到第九杖时,才稍微有点发沉,十杖刚打完,腰胯部逐渐痛的她流出冷汗。

但她清楚衙役们都是熟手,能做到伤皮不伤骨,养几天就好。

杖刑完毕,谢揽抛下一句“冯小姐慢走不送”,立刻离开刑房。

冯嘉幼留在刑房先休息,大理寺将珊瑚放了进来,搀扶着她从后门出去。

马车上早已备好了软垫,冯嘉幼坐不得,趴在软垫上。

她的状态比珊瑚预想的要好太多,好奇却也没问:“小姐,我先帮您涂药,您忍着点。”

“哦。”冯嘉幼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应。

等涂好药,马车才启动。

她刚挨过杖刑,车夫怕颠簸不敢疾行,车身摇摇晃晃,惹得她昏昏欲睡的同时,还一阵阵的犯恶心。

“小姐?要不要先停下来歇歇?”珊瑚发现她的脸色较之方才越来越差,涂着胭脂也遮不住的泛黑,额头的汗大颗大颗滚落,擦都擦不及。

“我……”冯嘉幼想说自己确实不太舒服,但她胸口堵得厉害,说不出话。

见她呼吸不畅,珊瑚将她扶起来,不再趴着。

这一坐起身,气顺了不少,但冯嘉幼张嘴便吐出一口血!贱在雪白的毛垫上,是一片污浊的黑。

“小姐?!”珊瑚吓得不轻。

冯嘉幼一口没吐干净,又是好几口,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处在失去意识的边缘。

珊瑚连喊好几声,冯嘉幼始终没给半点回应,此时尚未离开大理寺的长街,珊瑚朝车夫大喊:“回去!快回大理寺去!”

……

谢揽离开刑房后,没有走得太远,他盯着冯嘉幼被侍女搀扶着离开,追出后门,看到她的马车驶离才终于放心,心道这个危机总算解除了。

此时日头正盛,谢揽没急着回去,站在后门口的街道旁晒太阳。

盘算着待会儿回房午睡一两个时辰,晚上继续潜入玄影司去搜架格库。

“驾——!”

“让开一下!”

谢揽忽地听见远方传来急切的叫喊,以及越来越近的马蹄车辙声。

他蹙眉望过去,冯嘉幼的马车竟然又回来了?

谢揽下意识想躲,但那马车行驶的速度,以及车夫急切的模样,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谢揽凝眉犹豫片刻,迎了上去。

“吁——!”瞧见一个穿官服的,车夫勒起缰绳,声音颤抖,“大人,您快看看我家小姐!她好像、好像……”好像快不行了,不敢说出口。

谢揽狐疑着大步上前,掀开帘子,瞧见冯嘉幼此刻的状态,瞳孔紧紧一缩。

只见她从下巴至脖颈,布满黑褐色粘稠的血液,胸口剧烈起伏,似乎还有一大口毒血,堵得她呼吸不畅。

谢揽一看便知她中毒了,情况紧急,他抬腿弯腰进入车厢 ,半跪在她身后:“冒犯了。”

说完,一手托着她的下巴,固定她的身体,另一手则呈空心掌,猛地在她后颈下三寸一拍!

冯嘉幼终于将那口毒血吐了出来,人也似面条一般软下去。

谢揽顾不得擦拭手上的血,抄起她跳下马车,疾步从后门进入大理寺,对守门的衙役道:“你熟悉路,快去请大夫。”又问珊瑚,“她刚才吃过什么?”

“连水都不曾喝过。”珊瑚小跑追着他的脚步,“只涂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是从家中带来的。”

谢揽问:“药膏在哪儿?”

珊瑚:“扔在马车上了。”明白小姐是被人下了毒,不等谢揽吩咐,她扭头往回跑,去车上拿药膏。

谢揽一路抱着她去往自己暂住的东厢,他对医术仅一知半解,但松烟是个行家。

松烟正蹲在院子里洗官服,见他家少主不仅没将冯嘉幼送走,还给抱回了家,惊的眼珠子险些掉水盆里。

再看冯嘉幼身上沾满黑血,懂了,双手在身上一抹,赶紧跟进房间。

谢揽将她放床上:“你快瞧瞧还有没有救。”

以她吐血的程度来看,此毒甚是猛烈,凭经验能救的几率不大。

松烟蹲在床边为她把脉,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扭头瞧见谢揽脚步略微趔趄,吓了一跳:“您也中毒了?”

“没事。”说话间,谢揽恢复正常,“我试试小麻丸有没有问题。”

松烟无语:“您随身携带的药,谁有本事动手脚啊,您可真是多此一举。”

谢揽冷笑:“你就有这个本事。”

松烟自打嘴巴,缩起脖子继续诊脉,讨好着说:“少主放心吧,和您的小麻丸肯定无关,她中毒至少也有半个月了。”

*

半个月前,冯嘉幼去了趟花朝会,意外磕碰到了头。

回来后她开始睡不安稳,整日里浑浑噩噩,以至于如今一副病容。

她一直认为是头上的伤导致,可大夫总说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