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3/4页)

知晓南音的疑惑,绥帝言简意赅解释,“从五坊引出的支流。”

那儿有些动物需临水而栖,故有一条特意挖出的深深渠沟,而后又被绥帝引到了这儿。

宫墙下小溪缓缓流淌,在幽深的夜仍旧清澈见底,因从它的上游,有花灯正源源不绝随流水淌来,直将水面照成了星河。

有些花灯构思精巧,远处尚是花苞,飘扬而来的路途缓缓舒展,及至南音面前便正好绽开花蕊,露出系着小烛的蕊心。

红墙绿瓦下,一朵朵花灯随着流水绽放,璀璨闪烁。没有女孩儿能不喜爱这样的美景,南音亦是如此。

她入迷地看了许久,而后又看向绥帝,“先生怎么想到放花灯?”

即使做出这样明显不符性格的事,绥帝依旧是从容淡然的,不紧不慢解释,“前阵子上元节,你正在病中,错过了。”

所以便给她补上吗?

南音想起自己曾和太后说过一事。

从前在慕家的时候,她因眼疾不便,即便溜出去玩儿也大都是在附近的街市,太远太热闹的地方是不敢去的,怕走散,怕回不去。所以每逢佳节最为欢乐的时候,她出去了都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观望,如放花灯这样的事,更是从未做过。

那会儿只是和太后的闲聊之言,想来是先生不知怎么知道,才有此一举。

南音感觉胸口闷闷的,可是又有点儿想笑,好半晌说出话来,“所以,原本这里并无溪流,是先生在这段时间,让人修挖了出来?”

绥帝颔首,还以较为勉强的语气道:“只能道差强人意。”

这可真是……南音忽然想到,英宗曾经为讨月氏欢心而修建了一座巨大的行宫,行宫内栽满了她喜爱的月桂树。

先生此举……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词似乎也不是这么用的。

如果全英和林锡在此,定有许多话想和南音说。正月里挖渠的工人难寻,他们便从内卫和内侍省里拨了不少人帮忙,忙完分内之事还要到这儿来监工,内心的复杂可想而知。

尤其是林锡,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陛下会有这等像极了讨宠妃欢心的昏君之举。

往往是前一刻他还在因绥帝的连番明策而敬畏不已,下一刻看到这条等待他们修建的长渠就又变换了心情,反反复复。

绥帝倒是很坦然,不觉得这有甚么特别的,或者说只要是为南音所做的事,在他这儿都有不同的标准。

“不喜欢吗?”他问。

“很喜欢。”南音面上是发自真心的笑,绥帝见了,亦是悦然。

她接着道:“只是让先生费心了。”

“不算费心。”

想想也知道,费心的确实不能说是他,他只需下令即可。

南音眸中含笑,不就那些事发表太多看法,有的时候,她也只想放松地享受他人的好。

在绥帝带领下,南音亲手放了一盏小鹿花灯,据称原型正是呦呦。

她还从两旁常青树的枝丫上发现了不少东西,是绥帝给她备的礼物,都不贵重,但很合她心意。

南音的脚步都变成了小女孩儿,蹦蹦跳跳,从这棵树跃到了那棵,每一次都有惊喜。

等到她累得走不动时,绥帝告诉她,那些礼物仍未寻尽。

“难不成先生一路上都着人放了东西吗?”南音随口这么说了句,没想到竟得绥帝颔首。

“……还是先生厉害。”

她着实是找不动了,依旧很倔强地告诉绥帝,把这些东西继续放着,等到她来日有空,定会回来全部找齐。

绥帝颔首,“不急,日后自有大把时间来寻。”

好像确实如此,南音暂想不到太远,今夜她得到的惊喜太多,多到即便回了永延轩,眼眸仍止不住地完成了月牙。

壶中茶水咕噜噜地冒起,侍女执壶为绥帝倾上热茶,自觉告退。

“这个时辰先生再喝茶,夜里许要睡不着了。”南音提醒道。

绥帝一顿,持杯的手停住了,嗯一声没有再喝,手指搭在杯沿,似在沉思某事。

南音其实不怎么困,她只是累而已,此时见绥帝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坐在一边轻轻点了点拆下的一只锦缎制的小兔。

灯芯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久久再无其他声音。

终于,在灯影愈发暗淡之际,绥帝开口道:“在扬州至多待两月,我便派人接你回长安。”

两月的时间,不长不短,南音不明所以,说了声好。

绥帝又顿了下,道:“你可喜欢椒房?”

“……先生?”南音握住小锦兔,不知是不是听错了。

掖庭椒房,后妃之室,但绥帝的意思,定不是简单把她迎进后宫为妃。

真正将话开了个口,剩下的就没那么犹豫了,绥帝定定看着南音,“封后的旨意,我已拟好,礼部那边亦已在准备,只待你回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