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三、梦中情(第2/2页)

然而,人世并不像梦境那么自由。武男一直坚信,二人相爱,死也不变心,何况区区人间的离婚手续!然而,欲使决心变成现实,却又不能不感到,那区区手续和仪式竟在理想与现实之间成为不可逾越的障碍。他想:不论世上如何,浪子永远是我的妻子。然而,母亲以我的名义打发了她,她父亲又代替她许诺,接她回家。在社会面前两个人已经断绝了关系。待痊愈之后一度东归,拜见母亲、趋访浪子,倾吐心曲,再接她回家。可是,从社会的道德体面来说,武男不论怎么欺骗自己,也不能认为这事是可行而又能够办得成的。这事不成,毕竟母子关系难免比从前更加恶化。违抗母命的苦头,他已经尝过了。生在大千世界,却连自己的爱情也被束缚在意料不到的桎梏之中,思量起来,真叫人难耐。但是,武男却不知逃脱之路,竟在莫可奈何的懊丧中送走一个个晨昏。只是想,不论生死,我的妻子就是她,借以自慰,并在心灵中安慰浪子。

今朝醒来,武男的心头所想,便是这些。

军医照例清晨来诊病,对于伤势眼见痊愈表示满意。他走后,收到母亲发自东京的一封信,信中说,田崎归来,稍微宽心。又写道:“因有几句话要说,只要医生允许,你且请假回京。”要说的话……?莫非发生了他最忌讳而又恐惧的事?武男在沉思。

武男终于没有回到东京。

十一月初旬,听一名和他同样在黄海负伤的人说:松岛战舰修缮完毕,已回战场。不久,医生准了武男的短假。时值攻克大连湾,经要求搭输送船,他回到停泊在该湾的舰队去了。

从佐世保出发的头一天,武男发出了两封信,其中一封寄给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