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二十二章 洪水泛滥(第3/4页)

“陶喀是怎么啦?”巴加内尔问,“阿根廷的蚂蟥太凶了,是不是被蚂蟥咬了?”

“不是。”那印第安人回答说。

“那么,他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而受惊了呢?”

“是的,它觉察到有危险。”

“是什么危险?”巴加内尔追问道。

“我还不清楚。”印第安人回答说。

虽然肉眼还看不到什么危险,但耳朵里却已听到远处传来了如同涨潮的澎湃声。湿风阵阵吹拂,还夹杂着水沫。鸟儿在空中疾飞而去,似乎在逃避着某种危险的来袭。马儿的半截腿已浸在水中,已感知到洪峰的浪头即将涌来。不一会儿,从南面约一英里处传来了吼叫声、马嘶声、羊咩声,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汇成了一片骇人的喧嚣,一群群牲口没命地向北逃窜,连滚带爬,一片慌乱,令人吃惊,溅起的一波波的巨浪犹如数百条大鲸在海里翻腾。

“安达,安达(1)!”塔卡夫以雷鸣般的声音喊道。

“怎么回事?”巴加内尔忙问。

“洪水!洪水!”塔卡夫边催马朝向北奔去边喊道。

“洪峰来了!”巴加内尔叫起来,所有的同伴由他带头,也追随着陶喀向北飞奔而去。

幸亏他们跑得快。果然,在南面5英里远的地方,只见一片高而宽的巨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平原上涌来,顿时,整个大平原立即成了汪洋大海。深草不见了,像是被一把巨大的镰刀割掉了似的。大片大片的含羞草被巨浪拔起,像一个个岛屿在水上漂荡。显然潘帕斯区的一些大河溃堤了,也许就是北边的科罗拉多河和南边的内格罗河在同时泛滥,汇成了一个大河床。

白浪猛烈涌进,仿佛在与快马赛跑。旅行者们在浪头前飞奔,好似狂风追赶着白云。大家四下观望,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但怎么也找不着。远远望去,水天相连。马匹受到极度的惊吓后,拼命地狂奔,马上的人牢牢地把住马鞍。哥尼纳凡时常回头张望,他一直在想,水就要淹到身边了。

“安达!安达!”塔卡夫使劲儿地叫。

大家继续猛催那可怜的坐骑,马刺刺得马肚子鲜血直流。马匹不时地踩进了地上的裂缝里,或被水下的深草缠住了脚,一次次摔倒在水里。摔倒了又立刻被拉起来,拉起来后又被绊倒,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跌跌撞撞,蹒跚着前行。眼看着水在速涨,相距不到两英里远的地方,浪头腾跃起雪白的浪花横扫而来,来势凶猛。人避水,水追人,旅行队与这场可怕的灾难展开了争分夺秒的顽强搏斗,你追我避,相持了一刻钟之久。大家只顾一个劲儿地逃,究竟逃了多少路程,全然不知。按速度计算,应该已逃得相当远了。这时,水已漫到马匹的胸脯了,马根本跑不起来了,只能一步步艰难地慢行。哥尼纳凡、巴加内尔和全队成员都觉得这回该没命了,如同大海里沉船一样,只能等死。渐渐地,马蹄已经探不到底了,水要深到6英尺,马就会被淹死。无法想象这8个人此刻该是何等的焦急!怎样的悲痛!简直无法言语。面临这无法抗拒的自然灾害,人是何等的渺小而无能呀,他们的安危已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5分钟后,马已经浮起来了,它们在游水。涌流以巨大的力量和快马奔驰的速度拖带着马匹前进,一小时足足走了20多英里。

一行人都陷于了绝望之中,突然少校大叫一声:

“有棵树!”

“一棵树,在哪儿?”哥尼纳凡喊道。

“那儿,那儿!”塔卡夫边喊边用手指着北面七八百米处一棵高大的胡桃树,它孤零零地立在水中。

众人喜出望外,不必催促,这棵树出现得多么及时呀!他们必须奋力向那棵树靠拢。估计马难以到达树边,但至少人可以靠近胡桃树。急流将他们一直冲到了树边。

就在这时,汤姆·奥斯丁的马发出了一声窒息的长鸣,然后不见踪影了。奥斯丁急忙蹬脱马镫,奋力游了起来。

“快抓住我的马鞍!”哥尼纳凡连忙喊道。

“谢谢爵士,”奥斯丁回答说,“我的胳膊很有劲。”

“罗伯特,你的马还行吗?”爵士转向小格兰特问道。

“挺好的,我的爵士,它像条鱼在游哩。”

“当心点!”少校嘱咐道。

少校话音还没落地,一个40多英尺高的巨浪劈头而至,发出雷鸣般的声响,扑在那一群落难人身上。全队连人带马被卷入了泡沫飞溅的大漩涡里,不见了踪影。千万吨洪水汹涌澎湃地卷着这群人马转来旋去。浪头过后,人又泛了上来,相互赶快点了下人数。好在人都安然无恙,但马匹,除了陶喀还驮着主人之外,其余的都杳无踪迹了。

“挺住!挺住!”哥尼纳凡喊着,一手撑着巴加内尔,一手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