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帅才李文忠:不动如山,动如脱兔(第2/6页)

这时“打入”的目的不是为了就地做眼而活,而是为了将对手子力驱赶向自己的“厚势”,如此方能将对手“大龙”追逼得走投无路,被攻一方就算能够就地“做两眼”苟活,也将失势失地,最终导致全盘皆输。

李文忠就是这么干的,当自己的“厚势”大军快要对竹贞所部形成实际威胁时,李文忠及时“打入”了——派出一支轻骑迂回插向了竹贞的后方。

目的很明显,这是在刻意切断竹贞与驻守开平的元平章尚都罕的联系,在围棋术语中这看似“打入”,其实是在“飞断”,“棋逢断处生”,估计名将李文忠也清楚这个基本棋理。

而面对明军“厚势”的元将竹贞,当然也明白,这种局势唯有两个选择:要么“就地做活”;要么或“飞”或“跳”及时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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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漠北的城池与中原大大不同,其实算不上什么城池,只能算作一处牧民聚集地,而且一般没有城池,军事重地也就无非多个夯土小堡垒而已,并且这种堡垒只能驻守军队,牧民们是得不到堡垒保护的。

草原牧民们为了畜牧生产,唯有逐水草流动而居,所以,这种聚集地一般都靠近一个长年不干枯的水源,或是大河之畔,或是大湖之滨,元平章竹贞退军驻守的察罕脑儿实际上就是一个不小的淡水湖泊附近,偏偏还有一个不大的小城,名曰:云需府;那“脑儿”乃蒙古语音译,就是“海子”的意思。

按说这种聚集地不比中原各城的高大城墙,看似应该容易得手得多,其实不然:当地居民们更清楚如何保障安全,在选择地势上,四周一般都会有大河以及高坡山岗屏障,这其实是在借助老天爷赐给的天然“城墙”,而且所占地势大多有利于防守作战,真正遇到外敌入侵,入侵者并不比攻克坚城容易多少。

而且,这种草原大漠中的攻防战根本形不成所谓“围困”,守卫者占据了水源,进攻方却只能依赖河流有水,若没有现成河流那就只能期盼老天下雨,兵力越庞大,对这种不确定因素的依赖也就越大,无法如同围困中原城池那般长期苦耗。

对于明军的北伐主帅李文忠来说,还有个最大的难点:对蒙古人作战,击溃容易聚歼难,遇到城池,攻占容易缴获难,在机动灵活方面,蒙古人可谓“得天独厚”,赶起牛羊马群,走到哪哪是家,吃喝住用所有物品一律带走,最适应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的游击战术。

但十万大军万里远征,不可能所有辎重都依赖后方长途运输到前线,大军消耗还是要以缴获为主,能否缴获到大量的牛羊军资才是胜利的主要标准,不然就无法将战事持续下去。

所以,大军越往北走,进军速度以及迎敌时机就成了极其微妙的学问:声势过大、进军过快,就可能把敌人吓走,如此便会出现大军出动无所得、似胜实败的尴尬情形。

但也不能一直慢吞吞,敌军的游骑探马迟早会发觉明军,一旦敌人率先采取行动,不论是远飏还是前来袭击,明军虽众也会陷入被动应付局面。

这里的关键词就是“时机”,把握时机,不动则已,动则迅雷不及掩耳,关键在于把握准这个爆发点。

十万大军推进,欲迅速不那么容易,正常日行不过百里,在距离察罕脑儿还有三天路程时,李文忠终于举手投子“打入”了!

一万轻骑,马背仅仅携带供三日消耗的肉干清水,以奔驰的速度脱离了主力大队,直插察罕脑儿与白驼山的交界处,一日一夜之间便越过了两地,兵锋竟然直指开平!

竹贞得报后方出现大批明军骑兵,而且是直扑开平而去,第一个泛起的念头就是:不会吧?开平也驻守着平章尚都罕的数万部队,明军不可能轻易攻占,自己若趁势给他个背后一击,这股明军还不就是寻死来了?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对开平安危视而不见,开平对自己所部辎重供应一旦被断,那么固守察罕脑儿一带也就成了空话,而且也失去了意义。

立即组织兵力北出追踪明军?竹贞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之处,难免犹豫不决,部队已经集结完毕,那出动的军令却难以下达。

正在此时,南方警戒的游骑急速回报:“禀将军,中都方向开来大批步骑混合南蛮,距离我军百里左右。”

竹贞有些明白了:这是明军在使用歪招,后方貌似奔袭开平的明军骑兵是诱饵,西南的明军主力是威吓,软硬兼施的目的就是让自己主力出动,向南进兵自己没那个实力,向北?明军将兵不血刃占领察罕脑儿,兴许奔向开平的那股明军正在沿途设伏等着,那时自己所部再被占领察罕脑儿的明军背后一压?到时想走也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