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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俊义听了燕青的禀报,一刻不敢耽搁,立即带着燕青急禀宋江。

宋江正在房中与吴用饮酒对弈,闻报卢俊义燕青来了,正要招呼他们一同入座来玩,却发现二人的神色异常严峻,就甚是纳罕地问道,二位怎的这般行状,敢是又有谁惹下麻烦了吗?

卢俊义道,不错,是有些麻烦上门了。他让宋江先屏退了左右侍卫,方继续说道,这一回的麻烦大了。就将燕青所述情报简捷地向宋江、吴用转述了一遍。

宋江听了,像在做梦似的痴怔了一刻,自语般地喃喃问道,竟有这等事情?此事确乎?燕青斩钉截铁地道,人家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来与我们送信的,岂有戏言?若此情报有误,小乙甘领军法。

宋江又痴了一刻,如梦方醒似的长叹一声,眼里迸出泪水,捶胸顿足泣道,我只道是君无戏言,谁承想皇上也会出尔反尔,是我宋江误了弟兄们的性命!

吴用忙扶住宋江劝道,哥哥先莫急,且容我等计议,好歹寻一个回旋的办法。卢俊义亦劝道,总头领休如此自责,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这个变故乃因朝中奸佞作祟,非公明哥哥决策之误。我等现在虽然处境险恶,好在情报来得及时。目下我们万不可乱了方寸,必须抓紧这有限的时间,商讨出应对之策。

宋江嗯嗯地点着头道,正是这般说,正是这般说。就命燕青即去密召公孙胜、关胜、戴宗等头领速来议事。

不多时,几位高级头领就由燕青密唤至宋江寓室聚齐。梁山泊核心层特别会议在宋江主持下紧急召开。按燕青的地位,本不属这种会议的成员,因情报是由他传送过来的,会议便将他扩大了进去。

宋江把局势突变的情况通报给与会者后,就让与会者出谋划策。诸头领乍闻这个消息,一时面面相觑,都无言语。

宋江看出大家虽嘴上不说,心里这时对前来接受招安都懊悔得紧,便又翻来覆去地自怨自艾,说了一大通皆因自己轻信朝廷,贻害了众弟兄之类的话,但对如何应对眼前的遽变,没道出半点主张。吴用暗暗着急,心说若这样拖下去,必误了大事,便敦请卢俊义发言。

卢俊义明白此时不是谦让的时候,必须有人站出来为大家立起主心骨。宋江本来便不具备处变不惊的定力,现在指望不了他,这件事只有自己出头来做了。

其实就在方才短暂的时间里,他已经形成了一个初步的想法。此时见吴用请他说话,卢俊义便清了一下嗓子,严肃而从容地道,情势紧迫,卢某就不揣冒昧抛砖引玉了。当初我们接受招安是大家议定的,如今谁也无须后悔抱怨,后悔抱怨也没用。我们能不能再退回去呢?不是不能。但这一退,就意味着重新造反,正好给了官军攻击我们的口实。我们现今远离梁山泊老巢,没有与官军对垒的屏障,拼杀起来肯定占不到便宜。因而此非上策。不到万不得已,反旗不可轻树。

那么怎么办?卢某以为,为今之计,唯有努力进一步促成招安,方为确报全军将士安全的上策。现在还有没有这种可能呢?应当说还是有的。皇上原本是意属招安的,并亲自签署了协议。如今忽生变故,究其缘由,无非是我军营士兵误杀了朝廷命官,而又受了朝中的奸人挑拨煽动所致。其实现在的风雨阴晴,皆系于皇上的一念之中。朝中的奸人可以影响皇上,我们何尝不能?因此我们若能抓紧时间向皇上奏明情况,释清原委,晓以利害和大义,奉劝皇上收回违约意图,当是大有希望的。皇上夜宿镇安坊,恰恰给了我们一个直接觐见的良机。

自然,我们应当同时做好第二手准备。万一谈判不成,只有武装自卫。然我军现处京畿禁军防地,主要头领又都不在营中,绝不能莽撞盲动,必得施以奇计,方能化险为夷。具体的行动方略,诸位可广议之。

卢俊义的这番话,将大家的思路迅速地集中了起来。经过一阵紧张的讨论,众人皆认可了力劝皇上促成招安是为解危上策的观点。

与皇上去谈判的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宋江。宋江也口称要亲自去谈。但卢俊义从宋江的话音里听出,宋江心里其实是存有胆怯犹豫的成分。又考虑到此时在驿馆中亦不可群龙无首,卢俊义乃提议由自己代宋江前往。

燕青岂肯让卢俊义去冒这个险,就挺身而出道,宋总头领这里正需卢副帅佐助,若各位信得过我燕小乙,小乙愿代表两位总哨去舌战那大宋皇上一番。

宋江权衡了一下,虽然由燕青担任谈判代表,在级别上偏低了点,但在这紧要关头自己这里确实离不开卢俊义赞划。同时宋江亦深知凭燕青的胆识和口才均堪当大任,便欣然颔首道,我看小乙兄弟可堪此任,卢公以为呢?